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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uel Pepys】在塞繆爾·佩皮斯的日記里讀懂倫敦

【Samuel Pepys】在塞繆爾·佩皮斯的日記里讀懂倫敦

如果要說17世紀英國最偉大最具有歷史價值的文學作品,那麼非之莫屬的,不是一部規模宏大的長篇小說,不是背景深刻的幾幕戲劇,也不是浩蕩悠長的英雄史詩,而是一本出自塞繆爾·佩皮斯(Samuel Pepys)之手的日記。

為什麼呢?因為在他的這本日記中,除了他趣味十足的個人內容外,還生動詳實地記錄了1660-1669年一共10年間,在英國倫敦發生的幾件翻天覆地的大事:王政復辟、可怕的大瘟疫和毀滅級別的倫敦大火災。下面,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這部日記如何在這動盪的時代中產生以及它的偉大之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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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繆爾的少年時代與英國內戰

整個17世紀,英國宗教與政治的爭端就一直持續着,國家局勢顯得起伏不定。在這樣的氛圍下,1633年,塞繆爾出生在倫敦他父親位於索爾茲伯里(Salisbury)法院附近的裁縫鋪里。他是家裡第5個孩子,但由於當時醫療條件差, 嬰兒死亡率高,在他之前的哥哥姐姐都夭折了,他因而成為家裡的長子。

在塞繆爾十歲以前,倫敦的政治局勢都烏煙瘴氣,政治與宗教衝突下導致的暴亂、遊行甚至是政治人物被殺頭都是時有發生的事情。衝突逐漸升級,便爆發了內戰,清教徒和國王的政敵聯手與國王展開鬥爭。

塞繆爾·佩皮斯 Samuel Pepys

內戰爆發後的第二年,塞繆爾被送到倫敦60英里以外布蘭普頓(Brampton)附近的亨廷頓文法學校(Huntingdon Grammar School)讀書,3年後內戰稍微緩和才返回倫敦,於聖保羅學校(St Paul's School)繼續求學。

1649年2月,也就是塞繆爾16歲時,國王查理一世(Charles I)戰敗並被判處死刑,共和國成立,宣告了英國內戰的結束。此後,塞繆爾繼續到劍橋大學深造,1654年獲得學士學位,第二年同還不滿15歲的伊麗莎白(Elisabeth Pepys)小姐成婚。

《佩皮斯日記》(The Dairy of Samuel Pepys)的誕生

1660年新年第一天,塞繆爾開始養成良好的日記習慣,當然,當時的他還不知道手底下的流水賬式記錄會變得很偉大,也絲毫沒有要寫一本傳世之作的雄心,他只是和眾多作家一樣喜歡觀察周遭世界,喜歡記錄心得體會而已,他筆下王政復辟時期倫敦豐富多彩的市景,成為日後不可多得的研究史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

塞繆爾年輕時很調皮,比方說上文說到的查理一世被砍頭,當天他就是逃課去看的。這種調皮的風格很自然地就反映在了他的日記之中,為內容增加了很多趣味性。當時寫日記的有很多,比如他的朋友——著名英國作家約翰·伊夫林(John Evelyn)也喜歡寫日記,只是伊夫林的日記寫得文縐縐的很死板,而塞繆爾的行文不僅生動活潑,還紅着臉對自己的私生活大加展覽,為讀者呈現了一個赤裸裸的人物形象,不得不說這就是塞繆爾日記的成功之處了,他吸引了眾多獵奇者的心呀。

塞繆爾·佩皮斯 Samuel Pepys

如眾多的日記一樣,他的日記中,事無巨細地描述了他的生活日常,吃喝玩樂,見過的到過的無所不有,喜歡的音樂、書籍和戲劇也有涉及,是一本研究塞繆爾的好資料。如上文所說,他還在日記中記錄自己動盪不安的婚姻生活,甚至玩味自己內心的種種不可思議的欲望,如嫉妒、貪慾、情慾和快感等。

然而他畢竟又是一個有正當家室的人,這些花花腸子如果不作掩飾,肯定要被抓現行,製造家庭矛盾的,所以在他的原稿中,每當寫這些的時候,他就採取當時用於法庭記錄的速記法,用符號和縮寫代替單詞。這可給研究他作品的後輩們留了道難題,這些速記的破譯工程十分浩大,直到1825年才正式完成。

日記中正兒八經的內容要數塞繆爾的工作和抱負了。剛開始寫日記的時候,塞繆爾窮得只剩25英鎊,後來,憑藉自己的聰明機智和靈活手腕,他很快就富裕了起來。他結識了內戰時的一位重要指揮官——愛德華·蒙塔古(Edward Montagu),除了從他那裡獲得一些與大腕為伍的工作之外,最偉大的壯舉就是和他一起出海迎接查理二世回國登基。幫助復位的功勞是巨大的,蒙塔古因此加官進爵,塞繆爾也被封為海軍委員會辦公室職員。

倫敦大瘟疫

《佩皮斯日記》除了上述塞繆爾的私人內容之外,最具研究價值和令人銘記的一部分便是關於倫敦大瘟疫的記錄。

事實上,在塞繆爾記錄之前,瘟疫就由來已久,大約從一個世紀之前開始,倫敦的瘟疫就每十年爆發一次,各次瘟疫造成的傷亡人數有有記錄在案。據統計,倫敦當時已有五分之一的人口在瘟疫中喪生。

塞繆爾·佩皮斯 Samuel Pepys

1665年初,瘟疫又逐漸襲來,開始感染以傳染病聞名的聖賈爾斯(St.Giles)貧民窟。因為富人在瘟疫流行時可以離開倫敦避免感染,所以這種瘟疫還被稱為“貧民的瘟疫”。在最初的5個月裡,瘟疫死亡人數較小,沒有引起大家足夠的警惕。然而當年6月盛夏來臨之際,暑氣夾帶着病菌在倫敦大地上火速蔓延開來。7月份時,富人們開始紛紛逃離倫敦,塞繆爾把妻子和母親安頓到鄉下之後,卻堅持留在生靈塗炭的倫敦城裡,記錄着眼前可怕的情景。

病情蔓延開來,發瘋的感染者如行屍走肉一般,赤身裸體地口吐白沫,在街上狂奔,運屍車上堆滿了死者們的屍體,酷熱的天氣下,死屍們很快就散發出漫天的惡臭,簡直如同人間地獄。直到9月份,瘟疫發展到頂峰階段,死亡人數一周即達12000人。

塞繆爾在日記中這麼寫道:“我看到一個渾身潰爛的病人被放在一輛出租馬車上拉着沿大教堂街道上走,正好經過我的身邊......一個天天渡我過河的船家星期五上午最後一次把我渡過河之後就病倒了......現在已經死於瘟疫......所有這些都足以讓我焦慮和抑鬱”。

塞繆爾·佩皮斯 Samuel Pepys

直到10月,隨着天氣轉涼,疫情才逐漸減緩,那些逃難的人回到倫敦,便明顯地察覺到城中可怕的寂靜。據史料,這場瘟疫死亡人數約為8到10萬人。國王於第二年2月才返回倫敦,此後還陸續死了約2000人,又到11月,人們才舉行感恩的公共活動,慶祝徹底告別瘟疫。

倫敦大火災

1666年發生在倫敦中世紀古城的大火同樣是令塞繆爾和當時的人們難以忘記的一件大事。大火始於9月2日凌晨的一個麵包房,起火後又遇大風天氣,轉眼之間,倫敦就成一片火海。

塞繆爾·佩皮斯 Samuel Pepys

當時市長已被叫醒,然而沒有意識到事態嚴重,又回去繼續睡了。塞繆爾無奈找了一位船工把自己送去通知國王,國王讓塞繆爾傳話,拆除一列建築以便製造隔離帶。然而糊塗的市長擔心重建這些房子的費用,耽擱了救火的最佳時機。無奈,塞繆爾開始每隔一小時便在日記中記錄災情進展、滅火措施和人身財產轉移等情況。

“風吹過臉頰,火辣辣地疼......火苗很可怕,很邪惡血腥,不像做飯時的普通柴火那樣和善......看到這樣的火吞噬大地,我忍不住淚流滿面......”,塞繆爾這樣記錄。

塞繆爾·佩皮斯 Samuel Pepys

整整四天之後,火情才得以控制至熄滅,古老的中世紀倫敦城被燒得面目全非,城牆中包括聖保羅大教堂在內的五分之四的城區和牆外60多英畝的土地一片焦黑。10萬人無家可歸,露宿到境外城市,近百座教堂、一萬多房屋被毀,真是一場慘絕人寰的災難。多虧查理國王現場指揮滅火,不然後果更不堪設想。奇蹟的是,這場四天波及十幾萬人的大火中只有8個人喪生。

幾天之後,重建倫敦的計劃就交到了國王手中。城市一步步的新生,自然也見證在塞繆爾的日記里。

停止日記

1669年5月底,塞繆爾停止日記寫作,因為他覺得寫日記傷害了他的視力,擔心失明。然而據現在的醫學分析看來,他只是患了遠視,帶點散光而已,不至於失明。無論如何,他的日記創作終究是停止了。

塞繆爾·佩皮斯 Samuel Pepys

日記作家是不當了,但塞繆爾的其他職位卻蒸蒸日上,1673年他被任命為海軍上將的秘書,並同年當選為議員。1684年,他更是當選為英國皇家學會的主席,牛頓(Isaac Newton)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就由他經手出版。

雖然塞繆爾無心插柳,但毫無疑問,他10年的日記創作為後人留下了豐富寶貴的文化歷史遺產,他是當之無愧的有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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