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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漢堡,沙發客歐洲行跡(一)

德國漢堡,沙發客歐洲行跡(一)

經過聖誕假西班牙籤證的慘痛教訓,復活節假期去歐洲的申根簽證選擇了德國簽。關於德國和德國人,大家先入為主的印象大多是嚴謹,換句話說,就是死板。不過,比起西班牙的熱情率性,還有那11天才遲來的簽證,我還是更喜歡德國這種2天出簽的「死板」。

飛機從曼徹斯特起飛,隔着水漬斑駁的飛機小窗戶,英格蘭美如油畫的鄉村田野在眼底慢慢起伏伸展,廣袤的草場被樹分割成塊,顏色深淺不一,大小形狀各異,像隨意擺放的七巧板,又像碎花布塊縫起來的毛毯。隨着飛機高度的爬升,沖入雲層後,滿眼就只剩耀眼的雪白雲海。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飛機進入德國境內,下降高度準備降落,這時再望下去,德國人的「死板」就清新的迎了個滿面。一塊塊的草場農田如碼放整齊的超市庫存,清一色大小統一的長方形,就連顏色都是同一種濃度的綠,恍惚間讓我有了一種國慶閱兵的肅穆感。

德國漢堡

下飛機,先找廁所。剛進大廳,就看到一面土黃色的牆上大牌子明晃晃的寫着衛生間,可沒標箭頭,讓人往那邊走?剛想,算了,先出關再說,這時牆上突然開了個門,兩個人若無其事的走了出來。我哭笑不得。德國呀,你怎麼能把廁所門和旁邊的牆都刷成一個顏色,用一種材料,放在同一個平面上呢!

從廁所出來,出關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我是最後一個。小亭子裡的德國老爺爺表情嚴肅,低着頭一個勁兒的研究我的護照,然後抬起頭問我問題,我邊回答邊燦爛的朝他笑,想緩解一下氣氛,可老爺爺卻依舊陰沉着臉,猶豫良久,才摸索着拿起章,可手又停在半空不動了,我心裡大叫着,快蓋下去呀。他像是極不情願,慢慢落下手,甚是小心溫柔的在我的簽證頁上卡了個章,頭也不抬,把護照往前一撥弄,算是打發了我。我抓過護照,說了聲謝謝,而老爺爺繼續固執地低着頭忽視我。

出關後直奔地鐵站。德國的公共交通發達,有地下鐵和地上鐵,一個城市裡,只要有鐵路網絡就能保證你能去到想去的任何地方,而且好處是全都沒有檢票系統,車站有自動售票的機器,要坐車,自覺買票,但要是不買票,也能坐車,當然,要是有人查票,會被罰。這一點,相比來說,英國的檢票系統算是相當發達了。

剛到德國不到1小時,只是呆在機場和車站裡,之前關於德國的所有刻板印象,就瞬間全部成為現實。車站裡有牌子,每列車次的經停站寫的清清楚楚,電子牌上顯示車次幾點到達,就真是分秒不差,車上都有語音和電子板報站,什麼都規整的清晰明了;車站一般人不多,很安靜,可就算到了人流密集的中轉車站,相比其他地方熙攘的車站來講,也一樣是嚇人的安靜有序。每個人就像有自己的一小塊地盤一樣,老老實實的站着,不會來回踱步,也不會左顧右盼,大家都不說話,就是說話也是低聲細語,大部分人都面無表情的沉思着自己的事,等車來了,也是特別的有條不紊。這樣的場面看久了,真是覺得心裡發毛。上車後,車廂里瀰漫的依然是凝重的靜默,要是聽到有人在車站或車廂里開懷暢談,一看準不是德國人。

而在英國,除了倫敦就沒幾個城市還有地鐵,而巴士車站又沒站牌名,這要是沒個熟人帶着,你不知道哪站下都不敢坐車,巴士晚點個15分鐘,那都不算什麼;車站和車上也是熱鬧非凡,各種朋友間的高談闊論,還有火車上光明正大打電話談生意的也是屢見不鮮,只要你願意,本來不認識的人,就算等車排隊都能聊個熱火朝天。

上車前數好了站數,車上又有語音和電子板報站,車站上大牌子的站名也寫的相當清楚,想做錯站都難。到了約好的地鐵站,Dennis在站口等我。他是在漢堡招待我的人。

一出地鐵口,就遠遠的看到Dennis手抄在口袋裡,站在那裡。看見我,他朝我招了下手,在原地沒動。我走到他跟前,主動和他握手問好。Dennis是搞航天科技的研究員,戴眼鏡,身材微胖,挺靦腆憨厚的男生,一路走去他家,話也不多,我問什麼他答什麼,我要是不說話了他也沉默。我一下想起聖誕假期週遊英國時和沙發客見面的場景,尤其是諾丁漢的Andy,抽煙喝酒搞音樂,老遠一看見衝上來就擁抱,一路上也有說不完的話,那股熱情勁,和Dennis的拘謹形成了鮮明的相比。

Dennis住在一間兩室一廳的公寓裡,門廳很小,只夠站幾個人,但收拾的乾淨整潔。門廳周圍是一圈門,都關着,估計分別是主臥,廁所和廚房,只有一間直對大門的房間開着門,Dennis引我進去,說,這是你今晚睡覺的房間。

小屋子布置的很簡單,擁擠地放着一張只有空床墊的雙人床,一個小柜子和一個衣櫥,牆麵粉刷的雪白,柜子上掛着一副風景畫。我放下包,Dennis拉開柜子抽屜,說,這裡是漢堡地圖和旅遊手冊,你需要的話可以拿。低頭一看,三摞小冊子整齊的排在抽屜里。我說了謝謝。Dennis 又去拉開衣櫥的門,裡面是分類摞放的白色毛毯、棉被、枕頭、被套和床單,都疊的整整齊齊,他像開旅館的店家,一樣樣的給我往外拿。我說,你準備還真充分哪,看起來好專業。 Dennis靦腆的笑笑,說,還好吧。

都交代完了,差不多下午6點了,站在門廳里,我問,晚飯怎麼辦?是出去吃還是在家裡吃?Dennis聳了下肩,一撇嘴,說,都行,你想幹嘛我們就幹嘛。我說,那出去吃吧,剛到德國,想吃些當地的特色菜。

進地鐵的時候,Dennis去自動售票機買票。我忍不住問他,你們這裡不設置檢票的設施,難道不怕大家逃票嗎?這種沒新意的問題,本來以為Dennis會半開玩笑的作答,結果他卻像學術研討會發言那樣,嚴肅的說,政府相信你是誠實的人,坐車都會自覺買票,何況,會有人在車上查票,被查到會罰款。

我「哦」了一聲,沒再接話,看他對「不檢票」說的那麼天經地義,也不好意思和他爭辯。

Dennis說話邏輯相當嚴謹,不管我問什麼,他總是先一聳肩,然後撇撇嘴,說,恩,這個不一定。然後分各種情況,一一分析解答。我完全沒有任何追問或爭辯的餘地。

德國漢堡

知道漢堡的紅燈區著名,晚上打算去轉轉。吃完飯還早,就先去酒吧里坐了會兒。以前從來不好酒,可在嘗到了正宗的德國啤酒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在接下來的歐洲之行中,只要逮着機會,就非要嘗一下當地的各種酒。

和英國早早打烊的酒吧不同,德國的很多酒吧都是24小時連軸轉,而且只要走進去喝起來,大家就都放下身架,成了平等的「酒友」。Dennis說,凌晨6點鐘,看到吧檯暈乎乎地哥們長哥們短的「兩兄弟」,一個西裝筆挺,另一個衣衫襤褸,不是什麼稀罕事。

熬到10點左右,我們去了紅燈區。其實沒有想象中的「熱辣」。才3月末,淡季,很多舞廳酒吧都沒開門,整條街有點黑漆漆的,完全沒有那種燈紅酒綠的迷醉感,加上天氣也冷,馬路上就算有「接客」的女士們,也是一個個用麵包服捂了個嚴實,要不是Dennis給我指,我都沒認出來。

一條街走下來,從外面看其實也沒什麼,雖然很多舞廳裡面是別有洞天,脫衣舞呀,現場性愛什麼的,兩家舞廳中間還有家麥當勞。有男扮女裝服務生的酒吧也只是隔着窗戶遠眺了一下,成人用品店倒是進去了一家,門口就是一台小電視,直播成人片,還不靜音,再走進去,成堆的成人電影DVD,還有一些情趣用品。走了一圈出來,其實也沒什麼意思,我說,也不過如此嗎,Dennis樂了,說,那你還以為是什麼樣的呢?

後來,我們進了一家有現場音樂的愛爾蘭酒吧。一個愛爾蘭男生抱着吉他彈唱,投入的聲嘶力竭,沙啞粗獷的嗓音像把愛爾蘭田野的廣袤帶到了這家昏暗擁擠的小酒吧。大家喝着酒,聽着音樂,我旁邊一個矮胖的男生還隨音樂滑稽的扭動身體,惹得身邊的女生吃吃的笑。德國,漢堡,紅燈區,在這小小的幾平米的空間裡,大家沉浸在愛爾蘭歌手的歌聲里,暫時忘記了自己。

再從酒吧出來,已經12點了,兩瓶5度的啤酒下肚,走起路來已經有點天旋地轉,吹着漢堡的街頭冷風,都有點騰雲駕霧的感覺,但是還要強打精神保持鎮定,儘量保持和Dennis聊天時眼神不渙散,心裡反覆告誡自己,僅僅兩瓶啤酒而已,酒不醉人人自醉罷了。

回到Dennis家,互道晚安,各自進屋。我隨便鋪好床,倒頭便睡。22天的歐洲之行才剛剛開始,第二天還要早起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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